金豆花和那一个吻
“来客人了——”随着钥匙丁丁当当的喧闹,门开了,他进来了。 抓了她的手,紧紧地——金色的爆米花儿盛开在盘子里了,我忙忙抓了一大把,塞进嘴巴里,使劲儿,嚼。 嗯,是了,就是这个味道。 三十年前的金豆花儿,三十年后的凌儿。 金豆花儿是冬夜寒烛里妈妈甜甜的故事。金豆花儿是初春的晨光里美丽的凌儿。 妈妈说,“很久很久以前,东海龙王生了三个龙子,就缺一个龙女。龙王对月许愿,求祈一个美丽的女儿。果然,第二年二月二,龙母果然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。小公主一天天长大了,渴望到人间去寻找真正的幸福。龙母拗不过她,只得悄悄地把她送出龙宫,还给她带了一个锦囊。龙女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,飞过九十九条河,越过九十九座山,来到了一座大山下,只见大地干裂着嘴巴,庄稼低垂着头,太阳正火辣辣地烤着。不远处,一个青年在田里吃力地劳动。龙女同情心起,从锦囊中取出几粒金豆,向地里一撒,一会儿,田里就升起厚厚的浓雾,干枯的禾苗泛出了绿色。农夫一看赶忙向她行礼请求,说这儿方圆几百里都遭了大旱,一定请仙姑救一救穷困的百姓。龙女非常感动于好为别人着想的胸怀。于是,她把锦囊里的金豆全抛上天,顿时电闪雷鸣,一场大雨酣畅地下了下来。雨过天晴,山青了,庄稼绿了,人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从此以后,为了纪念好心的龙女,每年二月二,全天下的人们便都炒豆子、爆米花,让金豆花儿开遍天涯。” 凌儿什么也不说,只是笑着。美丽的笑靥像早春的山桃花,粉嘟嘟着嘴,吞吐着幸福的言语。凌儿是姐姐的女儿,是我们姐妹俩心尖尖儿的小公主。按理说,刚过二十岁没多久的女孩子,当正是娇艳艳只管自己开放的年龄。可凌儿的懂事却常常让我汗颜,因为有很多时候,总是由她在照顾我。而我,反倒像个小孩子,贪婪着陶醉在这香甜甜的暖情里不肯出来。仿佛她就是那个布施甘霖的小龙女,而我,就是那干渴了许多年的庄稼,只自顾贪婪着饱喝甘霖,只自顾把这幸福吐纳成初春万点晴的新绿中。路边的一束小草,菜畦里的几行青葱,水边的一抹嫩柳,都藏了凌儿深深浅浅的牵挂,都藏了凌儿浓浓郁郁的恋慕。 娇艳艳的眼神儿,满是眷念。我望着她,胡乱地说话。一会儿拉她看照片,一会儿要她喝水,只是不肯松开她的手,怕一不留神,她就会从窗户的缝隙里飞走了。我唠叨着要她陪我一起吃饭,我嘟哝着要她跟我一起嚼脆香香的爆米花儿,我……我不知道我要干嘛,反正,反正就是不想让她走。 她还是要走了。尽管,我是那样的眷恋,我是那样的伤怀。仿佛这一走,春花儿便要谢了;仿佛这一走,春月儿便要黯了;仿佛这一走,春绿儿便要淡了;仿佛这一走,春风儿便要冷了——仿佛这一走,春天便也跟着走了。那样长那样长的一个冬天,我熬得太久太久了。 “留住她,就该留住了整个春天吧?”我肯定是这样想的,要不,我怎么能够忍心让她心爱的人在冷冷风里久久的守望? 她挡住我送行的脚步,嗔道,“快回去,风大,别吹着。” 我固执地不肯停,拉着她,跟着她,我使劲儿地说我平常真没机会晒晒太阳,我好喜欢今天的太阳,就当是陪我走走,陪我晒晒太阳。共2页,当前第1页12 她伸了娇娇小小的手在我脸上,试图遮挡凛凛的风,却是徒劳。她大急,叹道,“以前只操心她一个,现在操心你俩个,可别再添乱了,害我天天揪着心,快回去快回去。” 我一步一回头,折返充溢着玉米花儿清香的家。 桌上,满当当一大盘爆米花儿活泼泼地热闹着,我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——脸颊上长出恬恬地幽香,哦,那一个香甜甜的吻——凌儿的吻。心坎儿有热辣辣的酥香绵绵地柔软着。 三十年前,冬夜寒鸦冷,有金豆花儿的故事暖了童年的梦。 三十年后,初春山桃笑,有凌儿的吻柔了坚硬的心。 知否?知否?应是爱依然,情始终。 2007年3月24日夜,为凌儿记 共2页,当前第2页12 |